十八、

楚子航确实状态不太好。

回来的路上路明非当然切身感受到了他异于常态的体温。“师兄，你‘感冒’了。”他断定楚子航又作死了，“三十一度还是二度？”

“二度。”楚子航坦然承认。往常的暴血多少会影响他的理智，让他在战斗时更为嗜血和狂躁——虽然不是好事，但他现在多少已经能熟练克制暴血状态了。

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比之往常龙血重铸血肉之躯的刺痛，今晚更多的是那股时有时无的燥热。虽然刚才背着路明非在夜风中走了一路，但那股邪火依然挥之不去。

他想起方才从管道内直接借助君焰劈开了所有炼金封印直接来到天台——蛇类的空间技术想必是不同于卡塞尔内的研究方向的，或许当时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细节，导致言灵出了差错，才会到现在体内都残留有不适感吧。

打完血清后路明非叫住了楚子航。

“师兄，你这次……二度暴血，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楚子航停下身，坐回床边看着他。

“你是我师兄。”路明非思索着该怎么说下去，“从卡塞尔之前开始，一直都是。我知道这是你的事，但从我自己的立场上，我还是觉得你太不在乎你的身体了。北京……之后，暴血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了一点。所以你这种战斗方式——尤其还顺带救出了我——挺让我后怕的。”

楚子航没有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他解下腰侧一长一短两把刀斜架在床边的柜子上，顾自沉默了良久。“抱歉。”他随即解释道，“我当时有点着急。”

他的道歉反而让路明非有些愧疚：“师兄我也不是在怪你……真要说起来一直都是我在拖后腿，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尽量别这么拼，最好二度暴血一次都别再试了。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它’对你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我知道。”楚子航点头道，“谢谢。”

他想了想，盘膝坐在了路明非身侧将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我第一次暴血是因为我确定那个假老人很强。他的关节灵活度和肌肉的密度是那种专门的战斗方式的训练结果，狭小的场地内我没把握能打赢他；第二次则是因为密室里和偷袭我的那个人的眼睛，黄金瞳色和炼金术加持的子弹让我怀疑他是混血种。”

“有混血种在帮亚种？”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还不确定。”楚子航否认。他见路明非斜着眼睛和他说话有些吃力，便将他扶起来靠着床板，再往后塞了一个枕头。“他声称只是金色的蛇瞳。但我向他索要鳞片时他没有直接给我，而是用炼金子弹打碎了墙。”

“挺可疑的。”路明非思索着，“白行在酒店那和我说过几句话。她们的人似乎不仅知道卡塞尔，连昂热和诺玛都了解颇深。有叛变的混血种的可能性很高。”

“另外，战斗只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周围的环境，亚种的封印空间似乎对我有些影响。”楚子航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出神的双眼刚好将视线落在了路明非的露在床单外的耳朵——午夜的冷风吹在身上有些发凉，一路受冻回到房间后，耳尖有些微微发红。

“现在想起来，当时虽然情况紧急，但立即暴血的选择实在太过鲁莽……可能只是错觉，但我觉得有什么在东西在我脑中催化我。但是大概也是那个空间的影响，这次暴血时我觉得我比往常都要清醒。”

“可惜通讯器被那里的磁场损坏了。明天去找文森特吧，让他联系下诺玛。”说完，楚子航转开了脑袋。

“对了师兄，文森特的同事找到了吗？”路明非发现自己的肩膀有些恢复了知觉。他动了动，然而发现一路颠簸回来床单外袍已经岌岌可危时，赶紧乖乖坐在了原处。

“白衍带我们去了关押那个人的密室……可惜已经死了。”

楚子航闭上了嘴。路明非披在身上的床单已经松散无比，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露在外面的锁骨向两侧伸展着，尾端消失在白色的布帛下。颈侧的两道孔形伤口处已经不再流出血液，但略微外翻的发白血肉实在狰狞不必，原本的血迹更是已经干涸，在他的颈部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我去给你拿毛巾。”楚子航示意道。

“师兄你用力点。”路明非龇牙咧嘴地微微抖动着。楚子航擦拭血迹的动作实在太轻，棉毛巾柔软的表面触及肌肤时简直痒得没法忍。

“你伤口不太乐观。”楚子航解释道，“蛇牙的印记有点深，我怕我太用力了撕裂伤口。”

“……那你也别温柔成这样啊！”路明非一脸无力，“我痒得都快疯了。”

楚子航顺着他的意思加大了力道。

由于担心牵扯到伤口，他托着路明非的后脑勺凑近了些。湿润的毛巾擦过蛇牙伤口的下方，拭去了干涸的血痂，露出了白净的颈部和微微跳动着的青筋。

楚子航觉得自己插在路明非发间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热。细碎柔软的发丝以一种若有若无的力道轻勒着他的指尖，每一次轻颤时都扫过他手指的外侧，骨节处的触感尤为明显。

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楚子航皱了皱眉，原先已经开始消退的燥热再次朝着四肢百骸开始蔓延。

“对了，师兄……”路明非转过头看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的嘴唇上下开合着，几秒之后楚子航扔开了毛巾，托起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楚子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是路明非先勾引的我。

路明非：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