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文森特对着楚子航的眉心按下了扳机。

子弹立即飞离枪口，与此同时楚子航做出了低头的反应——但他心里清楚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一瞬间楚子航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了，忽如其来的下坠和他出于本能低下脑袋的举动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回了楚子航的命。

沙漠之鹰的硝烟里文森特狠厉地眯起了眼睛望向了楚子航的身后——几米开外一直躲在墙边的白衍跪坐在地微微颤抖。楚子航贴近了文森特的时候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才那不到半秒的时间里是她及时地制造了一场小面积的局部塌陷，生生从枪口下救回了楚子航。

惊魂未定的楚子航和意料之外的文森特纷纷迟疑了片刻，下一瞬间楚子航再次提起蜘蛛切对着文森特持枪的右手砍下，带着十足的力道和拼死一搏的志在必得。

文森特毫不犹豫地抬起匕首迎刃而上。

刀刃十字相接，精巧的匕首被蜘蛛切撞出了小小的豁口，尖利的刀刃相互摩擦，勉强挡下攻势的匕首飞快地向下滑去，昏暗的地道内迸发出了一道火花。

沙漠之鹰落地的清脆撞击声响起的同时，文森特猛地向后跳离了楚子航与之拉开了距离。

他提着右手死死盯着楚子航：靠着匕首挡下了蜘蛛切刚才的那一下，却终究被刀尖划伤了手臂；更让他无法冷静的是蜘蛛切划下之后——长刀开始偏离的那一刻楚子航就松开了左手袭向他持枪的右手，铁钳般的手指生生捏碎了他的虎口。

沙漠之鹰如楚子航所愿地落在了地上。

文森特没能再次捡起它。拉开距离同样给了楚子航拔出肋差的机会，他目标明确地直奔文森特的喉关而去，眨眼之间又一次攻入了近身距离。

匕首格挡住了正前方的肋差却给了身侧的蜘蛛切可乘之机。文森特放弃了防御转而嘶吼着吟唱出了言灵。他的身体在被撕裂的同时开始愈合，坚硬的鳞片将蜘蛛切卡在了血肉之中。

文森特一寸一寸地压下了匕首，在楚子航诧异的眼光中渐渐前倾下身体。他的犬齿已然变成了尖利的獠牙，带着兽类的杀意伸向了楚子航的颈侧。

他亲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细小的鳞片自文森特的眼周开始蔓延，然后他想起来了这是什么——鬼。

僵持到了极限，楚子航骤然发力顶开了匕首，紧接着握紧了肋差狠狠挥下。

刀刃划开文森特的颈侧，而楚子航的左上方也露出了破绽，尖锐的獠牙迫不及待地刺入了楚子航肩膀——由于他规避性的前倾，利齿堪堪擦着肩胛骨的边缘刺入，虽然酸涩而刺痛，但总算错开了主要血管。

大量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渗出，打湿了衬衫又顺着脊背一路流下。左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楚子航只犹豫了刹那便放弃了嵌死在文森特身体中的蜘蛛切，骤然收回的右手狠狠地将肋差送进了更深的位置。

匕首被架开后飞向了石壁又落在了地上，文森特怒吼着握住了楚子航的右手。

更多的鲜血从楚子航的肩颈处流出，他咬紧了牙关按紧了肋差一寸一寸地向里推去。

剧烈的痛楚让这个过程变得漫长而艰辛，在楚子航眼里那几秒犹如几个小时般漫长。

他甚至能看见如涓流般的腥黑血液从面前几寸外的伤口处潺潺留下，然而更多的鳞片在文森特全身上下蔓延——在楚子航看得见的地方，和看不见的地方。

楚子航在日本见过很多的鬼，那一天晚上数不清的猛鬼众死在他的刀下，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龙血侵蚀教材。为什么呢？文森特已经龙化到了这个地步，却依然没有失去理智。

他看着文森特的脸，融金色的瞳孔中是他自己的那双黄金瞳。他想起来在天空酒店的那个晚上，那次鲁莽的、仿佛被蛊惑了的二度暴血。更多的东西闪过了脑海：炼金术，鳞片，琥珀，血液……

然后楚子航忽然明白了，文森特不是开启了暴血，而是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起一次又一次地在重复这种类似于暴血的举动：暴血、被压制、再度暴血、再次压制……如此往复与他所能承受的血统极限，榨取生命地战斗。

 所以他要赢，就只有一个办法。

楚子航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路明非说过的话，他说师兄，二度暴血这种事情我希望你一次都不要再干了。但是没别的办法，他又想，现在就是必须拼一拼的时刻了。

他视若珍宝的、连看一看或是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的那样东西，就这么被带走当成了一样工具，被改造被侮辱被视若蝼蚁，他怎么能不把他夺回来？

如火焰般的光芒燃烧在不灭的黄金瞳中燃烧，楚子航能听见他被文森特捏在手中的右手的骨头在吱嘎作响。剧痛开始消退，僵持的无力感再也没了踪迹，几乎碎裂的胫骨和桡骨变成了重铸的钢铁，他怒吼着握紧了肋差的刀柄挥出了终止一切的那道弧线。

*或许有小伙伴会说有BUG→_→我也算了算光靠重力加速度师兄是不可能用自然坠落来躲开子弹的。你们可以理解为白衍姑娘制造的不仅是地面的塌陷，而且把塌陷处上方的那块空间按了下去。

*文森特：我觉得这有点不公平(⊙へ⊙)

*我有点担心……师兄失血太多过几章会不会X起障碍￣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