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F？！路明非就这么进了GAY吧？”诺诺一把拉过恺撒狠狠掐了掐他的脸，对方吃痛地“嘶”了一声表明这不是在做梦。

恺撒想着家里那群老不死的知道加图索家继承人蹲在绿化带背后偷窥后会是什么反应，一边尴尬地将脑袋缩得更低了一些，祈祷自己的金发在这种昏暗的夜晚不会有多明显。

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整假，这种晚上……应该穿上最好的西装，带着诺诺前往他的私人观景台共进晚餐——把别墅里那套欧式田园桌椅运过去，铺上配套剪裁的桌布，诺诺喜欢轻快点的颜色；中央摆上一支纯白的、未使用过的蜡烛，要用烛雕做出半朽世界树的纹理……

“这是胆子大得没边还是自暴自弃了啊？”诺诺一脸担忧，“就算一不小心被君焰糟蹋了，也不能随随便便一个人跑来体验人生啊。”

“走走走。万一衰仔遇上什么坏人就又是我的责任了。”

恺撒停下了脑中有关餐前菜的思绪，认命地跟上了小魔女的步伐。

“诶，你刚才说君焰什么……？”

路明非躲在角落目睹着恺撒和诺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蹑手蹑脚来到bar的后门溜进外头漆黑的小巷——老大那颜值那身材……希望多几个不长眼的家伙跑去找死不不，找麻烦吧。

绕行一段再往南跑过一个街区，路明非停下脚步望了望四周，确认应该是成功甩下了他们。他抬头望向眼前这家餐厅的招牌，掏出手机最后核对了一下地址后，忐忑不安地推开了门。

“老大①还坐在那儿？”

苏茜咬下夏弥递过来的饼干棒，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她喜欢楚子航，夏弥也是——记不清到底是多久之前开始的了，到现在也算不上是秘密。不过两个女孩一直相处和平，大概因为楚子航早在加入狮心会之前就有一个藏在心里的人的消息人尽皆知吧。

“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啊……”夏弥双手捧着温热的奶茶杯在苏茜身边坐了下来。参与合作任务的成员最近都留在B市，楚子航今天推了组员聚餐，理由是已经有约了。联想到狮心会内所有女孩之间的不传之秘，所有人都猜想他是不是和“那个人”重逢了。

苏茜本来不打算做什么，然而夏弥问她难道不好奇究竟输给了怎样一个人，结果最终还是答应和她一起跟踪楚子航。

就看一眼，看看那个女孩是什么样的人，然后我就离开——她想。

“诶诶？老大抬头了！”

路明非朝楚子航坐着的位子走了过去，无端地开始紧张。

“抱歉啊师兄，我迟到了。”他站在半米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拉开了楚子航左手边的座位坐下了。

“没关系……你要坐这儿？”

路明非尴尬地指了指门：“我被师姐跟踪了，好不容易甩开的……正对着门坐比较有安全感——当然了我不是说咱们吃饭有多见不得人！主要之前……之前有些事我一直没机会和她解释……”

提到“之前”，一些画面滑过他的脑海。路明非忽然窘迫地闭上了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楚子航配合地轻咳一声打开了菜单。

“哪有人这样子坐的？”夏弥不满地抱怨。她特地挑了现在这个位置——正对楚子航对座的3/8侧面，既能看清他的约会对象，又不容易被发现。结果来人径直坐在了楚子航的左边，好死不死地被窗边的花束卡了视角。

“……是短发啊。”苏茜小声说道。

“不行不行，大冷天都等这么久了，我不甘心！”夏弥将热奶茶的吸管咬的嘎吱嘎吱响，一脸哀怨地看着苏茜，“干脆我们就进去了吧，就说刚好来这里吃饭——反正老大那种情商不可能怀疑的。”

“不太好吧？”

“走啦走啦，看一眼就出来，没事的。”

路明非举手示意服务生点餐。就在这时一抹眼熟的红色滑过了视野的角落，举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他警觉地缩回脑袋望向正在打开的餐厅门——

“路明非你出来！”

确认推门而入的人是诺诺的那一刻路明非狗急跳墙地地扑了过去，揪着领带把一脸懵逼的楚子航拉到了地上。两个大男人扑倒在地的奇观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发觉不对的诺诺立刻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卧槽卧槽师兄对不住了！”路明非手上又是一扯，提着楚子航的领带把他拉进了及地的桌布内。

刚在地毯上坐下头顶就猛地一震，盛怒的魔女一掌拍向桌面，巨响声中相关画面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路明非脑海中。他无声地咽了咽喉咙将双脚缩得更拢，确认桌布上没留什么马脚后紧张地抓了抓楚子航的手臂。

桌布外的世界，诺诺的面色极不友善。

“死小鬼，翅膀硬了连我都敢耍了。”她想起刚才在GAY吧里一群男人对着恺撒上下其“眼”就一阵冒火，“约会就约会，藏着掖着到这种地步，老娘非得把你揪出来不可！”

随之而来的恺撒脸上写满了抱歉，不断地用眼神向周围群众表示歉意。

……所以我才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师姐解释我们的关系。

路明非把这句话打在手机上递给了楚子航，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对方毫无死角的脸。他俩现下腿挨着腿窝在一张小餐桌下，半边身子都能感受都对方的体温。

楚子航放下手机，转头在路明非耳边小声问了句：“哪种关系？”

路明非老脸一红，夺回手机熄了显示屏。

顿时周围一片漆黑。

“诺诺……？”

苏茜被夏弥挽着胳膊拉进餐厅，望向楚子航落座处时出乎意料地看见了高中旧友。不对啊，刚才“那个人”过来时惊鸿一瞥，明明是短发……

诺诺闻言回头：“苏茜！你不是在国外工作吗，什么时候回B市了？”

“刚回来的。”她笑了笑，“被调遣参加了一个合作任务，最近都会留着这里。”

“……狮心会？”

苏茜惊讶地眨了眨眼：“难道你，特别……组？”

桌布内的世界，路明非听着外面几个人的自我介绍和寒暄问好，内心掩不住的焦躁。师姐跟踪他情有可原——宴会那天的事诺诺始终耿耿于怀，最近多多少少一直在关心他——可是为什么狮心会也会有人跟踪师兄？

旁边楚子航明智地没有说话。苏茜不是这么主动的人，所以夏弥大概也在……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并不傻的楚子航思量再三，决定这种修罗场还是不要让路明非知道比较好。

“……你是说，跟路明非约会的人是君焰？”诺诺满心震惊，“宴会那会儿就知道他对衰仔图谋不轨……一天到晚闷成那副样子，也没来过那几趟，怎么就勾搭上了……”

“路明非是……？”

“也是我们小组的，我罩着的小弟。”

卧槽，男的——苏茜和夏弥对视一眼，双双咽下一口老血。

“可能我们过来的时候老大发现我们了。”夏弥叹了口气，“真可惜，都没见到那个‘路明非’长什么样。”

“我刚进来的时候附近的客人都在看这张桌子。”诺诺若有所思地扣了扣桌面，桌底下路明非心都悬起来了，“应该没跑多久，我们出去找找。”

“二十分钟后再联系，我还是原来的号码。”她对着苏茜摇了摇手机，“找不到就算啦，咱们一块儿聊聊也不错。”

路明非数到第300下时，颤颤巍巍地将桌布内层撩开了一条缝隙。

“……没人了。”终于放下心后他长叹一口气，“对不住啊师兄，这下饭都吃不成了。”

楚子航不置可否，他伸手撑在路明非的两侧，上身前倾凑了过去。

“……宴会那天，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

时隔多年楚子航依然如此“耿直”——路明非憋红了脸，他承认单刀直入难能可贵，然而哪有人会躲在狭小、逼仄且一片昏暗的桌布底下问另一个人“上次你跟我上床时的心情如何”啊？！

一道光线自缝隙间泻入，光斑打在楚子航的右眼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明非，漆黑的瞳孔亮的吓人。餐桌对于两个成年男人来说算不上宽敞，所以他们俩凑得很近，近到楚子航几乎是覆盖在了路明非的上方。

路明非看着他的眼睛，楚子航的的睫毛比女孩还浓且纤长，却又恰到好处，不至于给人阴柔的感觉。从他的角度和距离，能够清晰地看到它们交错地轻颤着。

他在看我，路明非心想，躲在餐桌底下，谁都不管谁都不想，只看着我。

鬼使神差地，他抬头吻了上去。